我靠换装系统伪装神女第118节

从始至终,卫青都无从探究,在梦中的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极少见到那位神女,更没有靠近她的机会。

极偶然的时刻,他听到一些流言,说神女青睐英勇挺拔的年轻将军,因此看重冠军侯。

那一瞬间卫青觉得自己明白了。

他回想起自己这一生。

龙城那一战,他名扬四海。那一年他也不过是二十余岁的青年。

那一年他也是英勇挺拔的年轻将军。

所以是在那个时候――

卫青睁开眼睛。

窗外月光朗照,如同霜雪。

梦中所见所闻,历历在目,清晰得像是眼前明月。

卫青知道自己为什么突兀地惊醒过来了。

在最后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他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龙城那一战,二十余岁的年轻将军是他,而不是梦中那个卫青。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从那个卫青的身上醒过来,回归到了自己的命运轨迹之中。

卫青想起更多事情,想起梦中所见,始终英姿勃发的陛下,始终英姿勃发的小外甥。

跟那个卫青比起来,他过着的简直是枯槁一样的日子。

但说是羡慕,好像也没有,说是欣慰,也谈不上。

卫青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很多人赞扬他,人前人后,说他少年时就显露不平凡的天赋,后来果然成为陛下最倚重的肱骨。

但他自己觉得,他只是很清醒,这才是他最拿得出手的天赋。

这份天赋使他漂浮在汉帝国的朝堂之上,始终不至于沉没。

也使他行走在梦中时,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梦中那个卫青总是沉默,这也是卫青熟悉的姿态。

沉默寡言方能洞若观火。

镇定自若方能无坚不摧。

但在宴会上,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转瞬即逝的一瞬间,卫青也意识到,梦中的他,希望神女的视线能够落在自己身上。

似乎是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情,手臂上灼烧的幻痛和杀人的手法都是希望那件事情能够重演。

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渴望视线的降临。

他不太确定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手臂上会不会再度出现那种灼烧一般的幻痛。

因为他期望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

在卫青从梦中醒来之前,神女就已经离开了,这也是能够预料到的事情,神当然不会长久停留在人的世界。

他所渴求的视线,也跟随着一起消失了,再也没有落到他身上的可能。

只是手臂上时时还会泛起烧灼一般的幻痛。

在神女走后的第一年,幻痛开始减少,第二年变得更少,第三年几乎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但一直到第四年,第五年,一直到卫青醒过来的那一年,烧灼一般的幻痛一直存在着。

就像他渐渐稀少地想起早逝的小外甥,但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直会想起。

人一生有那么多伤口。

那也是一道看不见的伤口。

第104章后记04

刘彻:

刘彻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

他如常处理政务,时而往上林苑行猎,兴致勃勃地规划自己的帝国版图,听李延年在金殿上唱颂圣的歌。

尽力把自己每一寸时间都填塞得满满当当。

但有时候,在他的车驾行走在宫道上,耳边传来碌碌的车轮滚动声。

那种念头会突然浮现出来,就像是夜空中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

神女的离开,是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

或者说,是不是因为他做得还不够好。

这种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按了下去。

他知道这种事不能多想。

失去的东西就让他失去,既然不可挽回那就不要挽回。

他理应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关注什么,念念不忘到最后的结局就是疯魔。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那样的下场。

神女走之后他做的那个梦,梦中那个疯狂又虚弱的,如同朽木一般不堪的老头。

有时候刘彻会想起那个人苍苍的白发和深刻的皱纹。

往好处想这证明他年寿长久,是吉祥的征兆。

他拒绝去想在那长久的年寿中,那个人遭遇了怎么样的折磨。

是,他不否认那就是他自己。

正因为见过了那样的自己,所以才会生出恐惧,忧心自己终有一日也陷入那样的境地。

那个刘彻他求索无门,走到了死路的尽头,疯狂是无可避免的下场。

而他不一样,神女已经离开了,可神女留下的那些东西是没办法带走的。

他有充足的粮草,悍勇的军队,英明的将军。

他年纪轻轻就已经终结了匈奴这个流传在刘氏血脉中的恶毒诅咒。

死后他将有一个辉煌的庙号,后世倘若有人修史,提起他的名字,在历世帝王之中,也要写一笔年少有为。

他和那个刘彻本质上是一样的,唯一特别的是他稍微有一点运气。

就因为那一点点的运气,已经注定了他不会癫狂可怜到杀妻杀子,又下轮台诏。

天命在我。刘彻在心里说。

他尽力的让自己不要去想――在神女还在的时候,他曾经奢望过那不朽的长生。

可能是功成名就被神女吞进肚腹中的长生,也可能是其他种类的长生。

尽管异想天开,可那点运气偏偏就眷顾他,神女偏偏就降临在他身边。

所以为什么不能奢望呢。

匈奴不是那样轻易就被灭掉了,之后的辟地远征,不也是那样的顺利吗。

神女在侧,天命在我,所以我所思所想,就该是这样,无往而不利。

那种一直压制着的情绪终于冲破障碍,沸腾着奔涌出来了。

为什么突然就离开呢,其实是一开始就对我没有兴趣是吗。

凡间的帝王在你眼中也没有那么特别,我以为的冷漠和食欲其实只是假象。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从天上下来是为了和我下这一盘棋。

所以我聚精会神全神贯注,此生我治理我的帝国,都没有耗费过如此宏大的心力。

叫我怎么说呢,我以为这是身为凡人,所能对神女所表达的至高的敬重了。

但事实是一直在欺骗我,只是想要利用我达成某种目的。

我是有哪里没有满足您的需求吗。

还是说我只是您拨弄在指尖的一枚棋子。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还做得很好。

所以您得以顺利的从我身上取得您想要的,然后就像抛弃一张废纸一样把我抛弃了。

有时候,刘彻想,我觉得我也不必这样洞若观火。

这样就不会清晰地意识到此前种种只是大梦一场,他从始至终在神女眼里,就连利用价值都少得可怜。

丝竹管弦的声音漫漫在垂落的帷幕中回想,李延年在唱,“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这身为帝王的一生,还在继续,不停的继续。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刘彻出神的想,听闻在极北之地,有一座极其寒冷的山,称之为天柱。

云山神女。

北方那座山的名字,是不是就叫做云山呢。

――

霍去病:

后来霍去病不常回到长安,他总是在外征战,就那样度过了很多很多年。

在极少数回到长安城的日子里,他觐见宣室,走出来时,会习惯性地眺望清凉殿的方向。

那已经是一座空置的宫殿了。

陛下没有明言封口,但未央宫中上上下下,没有人再提到这座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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