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还有什么你不喜欢的你可以告诉我。”央仪徐徐缓缓安抚着说,“我知道分寸,我不会做合同之外多余的事情的。”
合同。
原来每次出差想到给她带礼物,指派徐叔时刻关照她的生活,时不时压紧工作过来与她相处,在她眼里都是合同。
连入她时软得不像话,叫得期期艾艾好听得要死也他妈是合同?
想到这,孟鹤鸣止不住地烦躁。
他解了领带卷在指尖,上前一步,大手卡住她的下颌。
“央仪。”他郑重地叫她。
“如果只是普通包养一个女人,不值得我花这么多钱。”
她的脸近在咫尺,睫毛颤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
孟鹤鸣一时竟看不出她那双向来会出卖情绪的眼睛在想些什么。她的脸素白,情绪因为压抑而变得很淡。
她安静地陈述:“你好像很知道市场价。”
是的,他当然知道。
不用说圈子里的朋友,就算是他们孟家,这种事情也不少。
根本不需要打听,那些在情妇身上花了钱的男人们就会自发地在牌桌酒桌上骄傲炫耀。他们语气里的高高在上仿佛在说,我有的是钱让女人为我臣服。女人么,不就是那么回事。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
孟鹤鸣清醒地提醒自己,将话题持续下去会变得更糟糕。
他想俯身吻她。
起码堵住她胡说八道的嘴。
可是下一秒她依然打断了他,眼里的雾气来得急骤,像秋来夜雨:“孟先生要是觉得后悔还来得及,虽然生意上都说入袋为安,但都说是生意了,还有谈的机会不是吗?”
孟鹤鸣身形微僵,再去看她。
她眼眶里蓄满了水,却还在强忍不掉,倔生生地说:“这笔生意你满意我满意,皆大欢喜。下次说不定还会好心地把我介绍给别人。对吗?”
第21章风铃草
央仪是眼睁睁看着孟鹤鸣摔门而去的。
在门被甩上的同时,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平时多么会忍耐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在明知气氛不对的时候说出那种话。
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她存在。
没那么乖顺,没那么会善于妥协。
那个她触了孟鹤鸣的逆鳞,本以为兜头而来的会是一场狂风暴雨,可他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双目盯着她,最后冷淡地松开手。
他没有说央仪,你要有自知之明。
更没有叫她恪守条约管好那些莫名其妙的脾气。
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她却在无声沉默中变得更难过了,心紧巴巴皱成了一团。
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不平等的。
如今的亲昵不过是假象。
只要他不高兴,随时会被挑破,赤裸裸血淋淋地横亘在他们中间。
那是条用金钱堆砌的沟壑。
浓情蜜意时自然相安无事。将来呢?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高高在上地奚落她说,当初你不过也就是看上我的钱。
就差那么一点,眼泪在他面前落下。
央仪最终守住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在门摔上后的几分钟里,她始终抱腿坐在玄关边。连哭都是无声的。
一边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掉,一边抱怨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央仪想,换作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来评价,免不了都会说她不识好歹。
还有那句难听的话,当婊子立牌坊。
始终深埋在双膝下的脑袋在听到电梯传来的嗡嗡响动后缓缓抬了起来。
她用手背胡乱抹了脸颊,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门。
几秒后,大约是觉得自己狼狈,又快速站起来背过身。玄关镜倒映出她梨花带雨的脸,确实是狼狈。
电梯运行声停止,身后的门却迟迟没有开启的动静。
又等了数秒。
央仪像被抽了魂似的塌下了肩。
***
徐叔被叫回来时心里正忐忑。
明明半个多小时前,刚送孟总到半山。
他下车时的话还在耳畔萦绕。
“这几天不用车,歇几天假吧。”
当时他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不知是不是公司突然出了什么急需处理的事。
车子一驶入地下车库,徐叔就看见了倚在罗马柱边抽烟的男人。他衬衣领口松了两颗,外套则搭在一侧臂弯上,身形松散,有着平日不会出现的不严谨。那根咬在唇边的烟明明灭灭,愈发衬得脸色在烟雾中晦暗不清。
孟总何曾这么等过人。
徐叔心下一凛,迅速停好车。
他从扶手箱里取出孟鹤鸣惯用的紫檀烟嘴,本想下车递过去,却被对方一个手势拂开了。
似乎当下,孟鹤鸣更想亲自体会烟草的辛辣。
徐叔不说话,恭恭敬敬等在一边。
只需一眼他就看出,那支烟甚至不是孟鹤鸣惯用的牌子。
或者是临时买的,或者是随手从物业经理那接过的。
这种不挑剔在徐叔眼里便肯定了猜测,孟鹤鸣不如表现得那么云淡风轻。
一支烟未见底,孟鹤鸣掐灭。
他似乎已经摆脱了情绪,淡淡摆手:“上车吧。”
“您去哪?”徐叔问。
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给徐叔放了假,现在又把人叫回来。孟鹤鸣捏了下眉:“先回公司,车子一会交给小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