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strong>七、</strong>
高士力手里仍然握著那枝左轮枪,只不过枪管下垂,枪口指住地面而已。他几乎不相信刚才和现在所发生的事情是真的。
管冬人并不立即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这个心狠手辣的退职警探,似乎要像猫玩老鼠一般慢慢地折磨高士力,而不急于把他处死呢。
自从上次分手,我们总有八、九年没见过面了。瞧你的身上,依然是一身名贵的西装,捞得很不错吗?老朋友!
高士力仍然一声不响。
你仍然干杀手吗,高士力?
高士力愤怒地说:废话!
管冬人握枪的手,突然来了一个不自然的小动作,好像是手指抽了一下筋似的。恰好被高士力瞧在眼里。他心中暗自猜想:这会不会是管冬人神经紧张的表示?如果是的话,他就有一线生机了。
管冬人又说话了:哼!高士力,你要我告诉你,你这个杀手有多大,值多少钱吗?
高士力用平静的声音说:随你的便。
你还记得阿香吗?他得意地笑著说。
阿香她不就是杰士歌舞班那个小妮子吗?
管冬人咆哮著:别瞎扯了。你那时把阿香窝藏起来,藏了两年,而她还未成年。你自以为了不起,是吗?阿香把你的什么都告诉我了。她说你是讨厌的老家伙。她还形容你常常坐下来猛抹手枪的好笑的样子
够了,老管。
还不止呢,如果我告诉你,阿香抛弃你之后,就和我同居,你又会怎样?如果我告诉你,阿香已经和我结了婚,现在并且也由巫大维给她支费用,同时,还住在巿区里的彩虹酒店,那你又觉得怎样?
你在吹牛吧?高士力说。
是吗?信不信由你。
阿香怎会看中你这样丑怪的魔鬼
事实上正是她看中了我。管冬人得意地说。
高士力心中愈想愈气,他外表不动声色,其实心中已经暗在盘算,他成竹在胸的道:你打算怎样,老管!就在这儿把我干掉吗?
这是心理攻势。管冬人犹豫了很短的一会,但这已经足够使高士力的信心加强了。
管冬人说:我先把这小子放了,然后把你载回巫家的屋子。在你魂归天国之前,巫大维也许想问你一些问题。巫家的房子够大,你也见过的了,我在那里面干掉你,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虽然,巫家还未十分肯定应否以牙还牙,以武力来对付他们的办法,我回去之后,却大可以说服他。好了,现在你先把枪交给我,高士力,然后站到
管冬人话犹未了,高士力就说:好极了,老管。说时迟那时快,高士力的手枪本来是枪口向下的,现在他连手臂也没有抬起,只用手腕把枪口提高,就在原位开枪向管冬人发射。
管冬人反应也很迅速,他的小手枪跟著响了一下,声音与高士力那枝装了灭音器的左轮差不多。但是那时高士力早已闪过一边,他的子弹射入后面的一株树干上。枪声过后,管冬人就倒了下来。他不幸被高士力的左轮击中了。
当高士力提著衣领把管冬人拖入树丛约十来码处,这时管冬人已经死去了。高士力捡了一些树叶,盖在他的脸上。
在一旁躺在地上的王群开始发出微弱的呻吟。高士力向停车场那面留意地察看一下,看看刚才那两声低低的枪响有没有惊动了别人。但是天空不停下著雨,他看不到一个人。
高士力弯下身去,再用枪柄击了王群一下,再把他拖入树丛深处,接近管冬人尸体的地方。之后,他倚在一株树干上,闭著眼,吸了一大口气,让自己的肌肉轻松一下。
高士力又赢了一个回合。很久之前,高士力就已经懂得使用快枪。枪法神速稳准,这是他成功的主要因素。
高士力心中泛起了满意的感觉。但是,他忽然想起了管冬人关于阿香那些话来,心里即时又作出另一个决定。高士力心中的计划是:第一,干掉美珍。第二,去找阿香,教训她一下。他估计一下时间,大约须在午夜以前完成这些工作。时间是比较匆促些,只有两个钟头多一点。但是,有那小子,还有管冬人那死尸躺在那里,不快一点不行。
高士力小心地把左轮放入衣袋,然后走去白阳旅馆背后的那列矮屋子,他希望美珍不要因为等了许多,还不见情郎到来而有所疑心。
想到情郎两个字,高士力心中就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他不愿想像美珍脱光衣服和那年轻小子睡在床上的情景。高士力强制著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他自己告诉自己说:不要为王群再替她担心了。她不过是我的枪靶子而已。
想著,想著,他已经来到三号房与四号房之间了。他两边望望,没有一个人影,于是就轻轻扭开三号房的房门,闪了进去,轻轻地把门带上,势必会发出轻微的咿呀一声。
高士力在黑暗中站了一会,鼻子里嗅到房间内一阵霉臭的墙纸味道,夹杂著威士忌的酒味。房间前面的窗子,通过那廉价的抽纱窗帘布,透进了旅馆霓虹灯管招牌的微弱的光。房间的一角,有一个煤气炉,里面有一圈浅蓝色的火焰在跳动著。
现在,高士力的眼睛渐渐能适应房内的黑暗光线了。他看到床边的桌子上,放著一个几乎全空的酒瓶。床上突然发出一阵悉索之声,高士力马上把左轮取了出来。他看到一个晶莹洁白的躯体正在床上转动。
王群,是你吗?
没有回答。
王群,是你吗,亲爱的?
高士力已经把手指扣在板机上,但是等了一会,还不能扣动枪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趁这个机会开枪,他只是觉得喉咙乾得难受,而房间里的空气也热得局促起来。
美珍正躺在那张双人床上的一边,全身裸露著,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照在她那丰满的乳房上,印出了一幅美妙动人的图案。她把头转过来,想看看他,她的一只手握住一件睡衣。
她又问:王群,你怎么不说话?
高士力在喉咙里发出了呃的一声,算是回答。
美珍说:我依你的话做了。她用手向桌上的酒瓶一指:我把那瓶酒喝了。
高士力意会到,她正在面临著毁灭的危机,他想开枪,但是手里的左轮重得像铅,一点儿也不听使唤。口里真渴得可以,他的眼睛却没法从美珍那雪白丰满的胴体移开。
美珍挺耸的乳房在阴暗中显得更加美丽,金黄色的头发上,发出了一丝亮光。她的身体每移动一下,高士力就咽一口唾沫。
隔了一会,美珍把手举起来,用娇柔的音调说道:王群,怎么你还不过来嘛?
高士力此时才发觉,美珍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几乎人事不知了。
王群,亲爱的,为什么还不来呀?不要怕,我我已经准备好了。
高士力的喉咙里好像有一团东西梗住,浑身不舒服。他略略迟疑了一下,把左轮枪放入衣袋里,走过去在美珍的身旁坐了下来。在阴暗的光线中,他看到她的眼睛是闭著的。
美珍伸出一只手抚摸他的头发。高士力也把一只手伸过去,先是搭在她的肩头,然后,顺势滑下去,在美珍润滑如脂的胴体上挑逗地抚摸著。
美珍的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颈,轻轻地说:亲爱的,别太粗暴啊。
王群啊哟啊黑暗之中,只听见美珍的低声娇呼。
他的眼中似喷著情焰,血脉贲张。两个人都有同样强烈的需要,她像一团火,投进了他的怀中,颤声嚷著:吻我!爱我!狠狠地爱我!四片唇瓣,紧密地黏在一起。
巫美珍的手,伸到下边活动著,很快便将亢奋莫名的大阳jù释放出来,高士力对付她,则是更为方便。他禁不住向她的乳头吮吸,手指亦消失在草原中。于是,巫美珍大抖,两腿不期然分了开来,使高士力一只手有如放在温泉里。
啊!我要她浪声浪气的呢喃,手中则在抚弄著蛇身。
他亦有遏不住的激动,他放开她肿胀的乳尖时,捧了她的美臀向上一提,她发出了一声低叫,娇小的她,便如猿猴般缠到他的身上来了。他的大肉棒顺利挺进,她再一次迷迷惘惘的呻吟起来。只是冲入肉阵,快乐驰骋!她是如此地湿润、燠热。而高士力又是如此地急躁、激越!
乾柴烈火,一碰上去便不可收拾了。她的空虚,刹那间给他完全驱散得无影无踪。那一种快意的充实感,使她不期然发出一连串既痛苦、又快乐的呻吟。她的美腿,在他的背后缠住了。
噢你是这么强硬!她忘形地含住了他的肩肉,在欢叫。
他热情的手指,摸遍了温泉地带,也摸遍了浑圆的大月亮。她弹性极佳,尤其是该凸的地方,是像一座丰厚的肉垫子,加上浓密的芳草,高士力的冲击,受著一份奥妙的反弹力,使他销魂蚀骨。
于是,高士力也遏不住心坎里的呐喊,他嚷叫起来:噢噢我快活!我我像天使一样快活!
浪叫声中,她张开樱唇,伏在他的肩上乱咬,她给推上了颠峰。高士力也不能抑制了,他渴望宣泄,一种火山爆发的宣泄!只有这样,他紧张到极点的神经,才能获得松弛、舒张。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宣泄,淋漓尽致的,让生命的热力,喷入她每一个兴奋的细胞
<strong>八、</strong>
怎么是你?美珍醒来时第一句就问:王群到那里去了?
别问了。高士力说:这话来说长,现在先吃点东西,我们赶快逃走,有人要杀我们。说著,他起了床。美珍也不再说话了。反正她已是高士力的人了。他拉起一道百叶窗,看看外面。
夜幕低垂之后,高士力就和美珍把别墅清理一遍,把地方整理一下,收拾好床铺,使屋子看来好像自从去年夏季以后,就没有人过来的样子。临走的时候,美珍又穿上另一件绒恤衫,当作外衣,并且在头上裹著一块花毛巾。
高士力问她:你知道那里有农庄吗?
沿著这条路向前行,绕过湖边,再转去与湖相反的那一面,就会见到农庄了。
好吧,我们就这样走。
他们绕过湖边,左转之后,走了一会,果然看到远处有一间农庄。高士力拿出左轮枪来,仔细地检查一下枪里是否装满子弹。
他们先后经过了两间屋子,每一次美珍都留在路上。由高士力一个人潜近去侦察,但每一次他都摇著头回来,说:厨房里有四、五个人,我们再找第二家吧!
到第三间屋子时,高士力微笑著回来告诉美珍说:这间屋子只有盏灯亮著,也只有一个年纪和你差不多的男孩在里面,跟我来。
他们通过农庄,走到一辆残旧的汽车旁边。高士力看了一看,说:没有锁匙,真可惜,否则事情就简单得多了。
他们穿过粮仓与屋子的后门。高士力看见那道门离自己只有一两尺,他手上拿著枪,心里在希望那道门没有闩住。他迅捷地跳过去,一脚把门踢开,然后冲进厨房去,冷冷地说;趣识的就不要动,子伙子。
厨房里的那个少年,本来坐著喝一杯牛奶,这时他站起身来,两只手慢慢向头上举高。那小伙子并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这使高士力感到有点不安,随后他才察觉,原来他正在注视著他身后的美珍。
看了一会,他说:呀,我认得你的。你是巫大维的女儿!
高士力对美珍说:站住,不要理他。然后又对那男孩子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昱。
你是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间屋的,是吗?
不。
高士力走前一步,愤怒地说:那么,快说呀!
说什么呀?
还有谁住在这里?
爸和妈,他们现在都不在。
屋后的那部旧汽车是谁的?
是我的。
它能走吗?不要说谎,否则你会后悔的。
赵昱望著美珍,说:当然它能够走。
高士力狠狠地说:看著我。把汽车锁匙拿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你是在绑她的票,还是怎的?
住嘴,孩子。把锁匙拿来,要不要我先用这把枪在你脸上来几下,然后再动手拿锁匙。
赵昱双眼里闪出一阵怒焰,但他立即摇摇头,从裤袋里拿出一串锁匙来交给高士力,说:那根方角的就是了。
赵昱又在注视著美珍了。高士力看见她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沈下脸,举起手枪,对美珍说:你先出去,在汽车上等我。
赵昱紧张地望著高士力。
美珍迟疑著说:我可以帮忙你把他困起来呀。
我不是要困他,我要开枪打他。
赵昱的喉咙咯的一声。
美珍恐慌地跑到高士力身边,拉著他的臂膀,说:何必呢?你没有必要把他杀掉的呀,是吗?
你忘记了他认得你是谁吗?
他虽然认识我,但是他又没有
住嘴,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管。
美珍不顾他在发怒,依然说:不,我不能让你就这样把他打死。
高士力恶毒地说:他是你的什么人?你这样关心他。
胡说,我从来未见过他,最低限度我记不起见过他。
赵昱插嘴说:她说的是实情。事实是,这儿的人个个都知道巫大维和他的女儿。
高士力对美珍说:出去吧,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
但是美珍的手仍然紧紧地抓住他的臂膀。高士力竭力避免去看她,而只管沿著手枪的枪管,看著赵昱。赵昱把身子僵直贴在冰箱前面。
高士力心里不断提醒自己:我是职业杀手,面前的这个家伙是我的一个枪靶而已。可是,当他提起枪在瞄准时,不由自主地低头看看身旁的美珍,她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著:你已经杀得太多了。你不要杀死他,这是没有理由的呀。
他叫道:在看在上帝份上,不要再缠著我好不好?
美珍一边哭,一边说:你怎能够把他,无缘无故的杀死呢。
高士力大声地叫著说:什么能够不能够?我的性命就在这小子的手里。是的,我的性命,你不想想,难道我要前功尽弃,留下这个小子来告诉警察说他见过你和我?
美珍想了一阵,说:那么,把把他带著走吧。可不要杀死他。
带著他走?这是他妈的什么理由?
我们我们也许需要他作为人质什么的。她藉口说。
高士力正想要大声骂她,但是又改变了主意。他看著吓呆的的赵昱,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左胸又隐隐作痛了。他自己心里在想:难道我还没有被她拖累得够?难道我还要受制于她;她的脸儿、她的嘴唇、她的胴体、她的乳房、还有她的令人难以抗拒的眼睛?妈的!
高士力一咬牙,手指扣著扳机,但是,他缺乏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决心。
终于,在注视了美珍一分钟之后,他颓然地说:小伙子,把灯关掉,然后走到我们的前面去,上那辆旧汽车。赵昱默默无言的照著他的指示做了。
<strong>九、</strong>
高士力最后一个离开屋子,他临走前,在门口站了一会,看著星光闪烁的夜空,用力地吸了一口田野的清新空气。他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好笑的念头,他要在这个幽静的环境中休息一晚。
汽车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高士力立即穿过院子,走到汽车那里。他觉得让美珍单独与赵昱在一起是不妥当的。他又估量了他目前的处境:留著赵昱的好处,是可以在必要时把他当作人质,用他的性命作为讨价还价的本钱。坏处是,赵昱这小子可能把美珍从他身边抢了过去。赵昱是他的一个威胁。
高士力打开汽车后座的门,要美珍和赵昱换位,他对赵昱说:你坐到前面来,好让我监视著你。高士力于是发动引擎,把汽车按照他刚才所拟定的路线开行。
我明白为什么你也会牵涉在这种事情内。赵昱轻声对美珍说。
美珍回答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高士力马上打断她的话:你们两个人都不准多嘴!
他在玩味著美珍那句话,这是不是表示了她对以后发生的事情有所不满?他不禁怒火上升。
他对赵昱说:你听清楚了,我依她的话,不杀死你,但是你可不是我的上宾。你只是一个人质。我只要你乖乖坐在那儿,不要多问,也不要高谈阔论。
赵昱轻轻地说:好吧。
高士力不在意地望了车上的油表一眼,骂了一句粗话。他问:这个表没有坏吗?
我想不会坏吧。
表上他妈的指针几乎指到零了。为什么你刚才没告诉我油箱里没有汽油?
我忘记了,我
去你妈的。我们还能够走多远?看样子连两加仑汽油也没有。
赵昱舔一下嘴唇,说:我们大概还能再走一哩路。
十哩?两加仑才走十哩?
赵昱鼓著勇气说:不是两加仑,我们只有一加仑了。你看那指针又已低了一些。而且,这辆车耗油很大的呢。
高士力望著前面的公路和田野,顿然觉得胸里绞痛,脉膊也加快了。他无法抑制止神经的紧张和失望。事情总得有个尽头的,如果再来一次什么差错,那他的命运就不堪设想。
高士力立定主意,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尽量利用这一加仑汽油,走到不能再走的时候,再想法子。他把车子开上了一条比较热闹的公路,一辆大货车正好从对面开了过来,而后镜里又出现了来自后面的车子的车头灯影。高士力的手上,已经渗出汗来。
这条路弯曲的,只能开慢车。转完了最后一个弯角,进入直路时,高士力睁眼往前一望,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前面的路,又平又直。但是,在他们的车子前面约一哩的地方,从车头灯和车灯尾的数目来看,至少有六辆汽车正在停在一起。
美珍把身子驱向前来,问道:那是什么?
木马,检查站。看情形我们非要转入别的路不可了。
把车子调头不成吗?
不,那样他们会看到我们的。他心中想,如果在到达前面检查站之前,还找不到横路可以转去,事情就难以想像了。
美珍说:那检查站也许不是为我们而设的呀,我们可以试
如果它是为我们而设的又怎么办?何况它一定是针对我们的,难道这条路上有一座断桥?他刚说完,就瞥见路的那边有个t字符号,表示前面有横路。不久,横路出现了,高士力马上把车子驶进去,这时车子离检查站只有半哩多而已,也许他们已经被人看见了,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向后转;更会惹起麻烦,甚至他们会追呢。
这是一条很恶劣的泥路,路面凸凹不平,高士力不得不把左轮放在双膝中间,用两只手在驾驶。
车子后座里,传来了美珍轻轻的叹气声。高士力听见了她的叹气,他心中猜测:是不是他这样对待赵昱激怒了她呢?他一路以来都要依靠她的支持,也正是为了她,他才会到达这步田地,如果他现在失去了她,如果她离开了他,和赵昱联手,他又怎么办?
想著,车子已经又转过了一个小弯,前面的公路旁赫然出现了一个汽油站。
高士力对赵昱说:当我停车后,你去加油,让我去对付汽油站里的人。
好的。
美珍匆忙地说:你不会去杀人吧
我到时再决定我要做什么。高士力蛮横无理地答道。但是,当他听见美珍叹气时,又颇觉后悔。他想,在这生死关头,难道她还要求我做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吗?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他愈是不能控制自己,愈是暴露出自己的凶暴残酷,就可能驱使美珍去接近赵昱,甚至她会和赵昱一起逃走也说不定
在车子渐渐慢下来时,高士力就留心地察看了那个啷筒。旁边是一间只有一个房间的小屋子,里面亮著灯。当高士力将汽车停在啷筒边时,他看见那小屋里只有一个人,一个比赵昱还年轻,还要瘦削的少年,身上穿著油污的深绿衬衫。汽油站的外面,一辆汽车也没有。
那少年见到有汽车来,就跑出屋子来。高士力小心地看了看四周,都是一片漆黑的,这才把他的左轮轻轻举起来。
那个少年来到车旁,问高士力:要什么吗?先生!
高士力把手枪举高,指住他的脸孔,说:走去啷筒那边站著。
少年惊慌地服从了。高士力从汽车走出来,敏捷地上前一步,迫近著少年。少年慌了,把手遮著头部。高士力把他的手扯开,举起枪柄重重地朝他头上敲下来。那少年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高士力继续击他一下,把他打得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高士力挥一下手中的枪,命令赵昱说:下来把汽车加满。美珍,你监视著他。之后,他才俯身提起那少年的脚踝,把他拖进小屋。他的眼睛一直瞧著赵昱,以便于继续监视赵昱的动静。他看见赵昱拿了啷筒的喉管,正在车尾弯著身工作著。
可是,正当他感到得意,以为他已经把赵昱教训得服贴的时候,高士力突然听见奇怪的嘶一声。他眨眨眼,猜测著这一下嘶声的来源。而当他发觉了而想采取行动时,已经太迟了。赵昱在他没来得及制止时,已经纵身跳到车子另一边的车轮旁。接著,又是嘶!的一声。高士力放下了少年,站起来,气得全身颤抖著。
现在赵昱站起身子来了,脸色白得像纸,右手里拿著一把锋利的小摺刀。他舔著嘴唇,说:来来吧,现在就把我杀掉吧。
高士力狂叫一声,冲上去用手枪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赵昱身子摇摇欲墬,手上的小刀落在地上。高士力把小刀一脚踢开,然后又踢了赵昱一脚。美珍低呼叫著,跑了过来。赵昱软弱地倚在啷筒上,头向下垂,口角流出一丝鲜血。
高士力又怒又恨,脉膊跳得异常剧烈。他看了一眼,就知道那部汽车已经被赵昱弄得无法驾驶了,两个后轮都已经被赵昱用小刀戮穿,扁平地搁在那儿。那把小刀一定是赵昱暗藏在裤袋里的。
美珍对高士力说:不要再打但是赵昱头上仍然挨了一记。他呻吟著,但是没有昏倒。
高士力大声地叫:你这家伙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你想我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是不是?他抬起头,察觉到后面的路上,透过树木,有些走动著的亮光。那一定是公路上检查站汽车的灯光了。
赵昱开始软弱地说话了:你没有权利
高士力咆哮著说:我没有权利什么?没有权利拆你的骨头?
赵昱鼓足勇气,望著美珍说:你不应该这样这样把一个女孩子拖著走。
当赵昱说这几句话时,美珍脸上出现了一种感动的、关怀的神情,虽然为时极之短暂,但已经被高士力看在眼里。
高士力现在不敢多费时间和他辩论,他扯起赵昱,踢著他,推他往小屋子那边走。这时,从乱木背后透过来的光线中,出现了红色的闪光。高士力知道,这是警车顶上的红色警号灯。他又踢了赵昱一脚,催他快走,并且一把拉了美珍过去,叫她和赵昱一齐在前面走。
高士力一面在估量警车追来的时间,一面催促著说:快点跑,跑到那边的树林里去,快跑,赵昱,否则我一枪轰开你的脑袋!
赵昱喘著气叫道:但是这样,我只能跑到
快跑!他妈的!
你们两个快点走。他们就要追上我们了。妈的,快点!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疲乏、嘶哑,使得他自己听来也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