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由纪路过警务部的大厅时,抬头看到了那个她曾吩咐人挂上去,如今被其他锦旗遮的快要看不到的锦旗,上面写着“立警为公,执法为民”,她叹了一声,然后在引路的宇智波疑惑的眼神中,说:“能做到如今绝对不是我一人的功绩,甚至可以说,做到现在绝大部分都是因为你们。”

她说:“我为你们而感到骄傲。”

那位宇智波怔了怔,随后,立即红了眼眶。

和他有同样反应的还有一齐建立派出部门的忍者,他们排成一排,将他们这位大公无私,光明坦荡宛如初生朝阳的前队长送到了监狱。

监狱是曾经警务部曾经的地牢改建的,由纪只是暂时呆在这里,过两天,等材料彻底整理好,会将她移送法院,接受她所创立的木叶法律的审判。

监狱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连个看守的狱卒都没有。

毕竟,木叶几乎没有人有能力看管她,她如今还呆在木叶,仅仅是因为她愿意而已。

高层对此很清楚,所以给予了由纪足够的自由。

由纪这五年来,一直在工作,倒难得能停下来休息,她靠在监狱湿滑的墙壁上,阖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安眠。

她做了很多事,为的是他们,也为自己问心无愧,于是,她今日能睡得如此香甜。

她醒时,天已黑了,睁开眼发现鼬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前。

他在这里不知等了多久,就一直注视着由纪,一如曾经。

见由纪醒了,他也不说废话,从兜里掏出手铐的钥匙,打开牢笼,走到由纪身边,蹲下/身,试图打开由纪手上他亲手套上的手铐。

由纪偏身一躲,问他:“你要放了我这个反贼吗?”

鼬的手忽然一抖,手里的钥匙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死死捧着由纪的脸,在她惊异又躲闪的眼神中,偏过头将唇贴到由纪的唇边。

由纪顿了顿,眼睛立即瞪的很大,甚至于三勾玉的写轮眼都跳了出来。

他们此时靠得很近,能仔仔细细地看到对方的脸,她无所遁形,只能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的额头,眉眼,鼻子,以及淡色的嘴唇。

她因为不相信鼬,从不肯直视他,于是,这些年,她从来不曾好好看过他。

看他变了这么多的样子。

鼬一手捧着她的脸,另一只手插/进她浓密的长发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他们因为贴的太近,于是又看不到彼此了。

这的的确确是个吻。

可这也不只是个吻。

两个人复杂的心绪借着这个充满着互相侵夺的吻表达了出来,一个是愤怒且恐惧,另一个是怨恨且快然,他们唇舌都交缠在一起,彼此都屏住呼吸,仿佛置身于冰冷的南贺川之中,那些年因止水的死而心灵饱受折磨的两人终于一同掉进了水中,他们终于肯将施加于自身的痛苦通通施加到彼此身上。

他们再无忌讳,再不必隐藏,他们不再在意彼此的痛苦,也再学不会好好倾诉,于是他们将自身的痛苦做成利刀刺到曾经无比珍爱的人心里,无限制地想要对方因自己更加痛苦,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将曾经小心翼翼的爱意被他们亲手摔到地上,砸得稀烂,再看不出曾经的正常,只有更加扭曲和更加交缠的恨意。

由纪被推到了冰冷的墙上,脆弱的后脑勺抵在鼬的手上,她即便是身处在窒息的痛苦中,也要把鼬拖下水,她曾经向他伸出的手,全都变成了拖下地狱的诅咒,而鼬也不遑多让,曾经他是那么害怕由纪坠入深不见底的南贺川,如今却非要拽着她一起掉下去。

死吧,一起死吧。

谁杀了谁不重要。

只要可以一起去地狱就可以。

爱也好,恨也罢,只要可以一直与对方纠缠在一起就好。

然而,汹涌的杀意最终被一丝爱意破了坚硬的口子,鼬抵着由纪的额头,看着她在脱离他的禁锢后,像鱼入水一般,终于自如地呼吸,鼬盯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说:“你恨我。”

由纪睫毛微微颤了颤,抬起眼眸,撞进了他同样血红的眼睛里。

鼬深吸一口气,这回更加笃定地说:“你恨我。”

“这么多年,你一直恨我。”

由纪嘴唇颤了颤,她的嘴唇已经被咬的破破烂烂,血迹斑斑,苍白的脸点缀着猩红的颜色,让原先那张清丽的脸,变得女鬼一般的艳丽,她听着鼬的话,沉默片刻,吐了个一个“对”字。

她恨他是显而易见的事。

她恨他是真心的,爱他也是真心的。

他们的爱恨太浓烈,也太复杂,旁人辨不清,自以为那是全然的爱意,抑或是全然的恨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爱也有,恨也有,没有谁比谁多,谁比谁少,他们的爱恨如日月,如黑白,如阴阳,相生相伴,一方滋生,另一方也必然蔓延。

“你什么时候开始恨我的?”鼬问她,“是我没有做出选择的时候?”

他指的是很多年前,在族中密地里,由纪让他从木叶和宇智波选其一的时候。

由纪眼睛动了动。

鼬便说:“看来不是。”

“你给了我两个无法选择的选择,是知道我注定不会选择你想要我选择的东西,于是给予我注定无法选择的命运,”鼬肯定地说,“你在那之前就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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