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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黑暗

妹妹失踪了,我完全丧失了上学的动力,直到父亲许诺派人去小倩家?实地

调查,我才很不情愿地出发了。

保镖赵哥知道我根本无法自己开车,便自告奋勇送我回学校。

一路上,我都处于昏昏沈沈的状态,半睡半醒之间,我似乎又看到小倩回来

了,听到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声撒娇,甚至隐约闻到了她独有的少女的

清香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身处回到公寓大门外,天色已经全黑,告别了赵

哥,我独自提了东西上楼,平常只需要一分钟的楼梯,此时显得格外漫长,我觉

得脚上好像扣上了脚镣,背上背的不是轻装的背包,而是千钧之重的巨石,就连

钥匙就似乎是从我身上长出来的,连拿都拿不起来。

好不容易打开门,大厅?灯火通明,我竟然对这样的异常情况毫无察觉,一

直到有人抱住我,我才反应过来——从去年春天小倩搬过来住的时候开始,公寓

的钥匙就不是一根,而是三根,除了我,雯雯姐和小倩也分别持有一根。

我下意识地抱住面前的女体,说:妹妹,哥哥想你啊!

额头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下,只听到雯雯姐的声音,带著些许不满的调皮的语

气:哼,你就想著妹妹,怎么不想想姐姐?

我惊醒过来,感觉到雯雯姐的手臂还放在我腰间,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加

上心?郁闷,低头沮丧道:姐小倩她她

心中酸楚,竟然说不下去。

雯雯姐也警觉过来,问:她怎么了?怎么没跟你一起?喂!你说话啊!她

到底怎么了?

她越是著急追问,我心?就越不是滋味,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稍微控制住情

绪,说:她走了。

雯雯姐激动起来,问题追著我不放:走了?是什么意思?什么走了?她现

在在哪里?你怎么不说话?小文!

我强忍著痛苦,几乎是呻吟著说:她失踪了,不见了。

场面死寂下来,她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我低著头一动也不动。

只剩下沈重的呼吸声,在密闭的空间?来回作响,把本来沈闷的气氛推向窒

息的边缘。

我深知雯雯姐和小倩之间的关系,自从小倩那次冒昧的出场之后,我本以为

会搞砸的三人关系非但没有出现僵局,反而发展成非常幸福和谐的一个小家庭,

她们的关系也不是彼此嫉妒的情敌,而是情深意切的姐妹。

这一切一切,既有雯雯姐的宽容,也有小倩的乖巧,她们姐妹俩互相补足了

对方的特点,成为这个三人家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血缘关系的缺失根本没有影响到我们三人的关系,恰恰相反,这让我们更加

彼此体贴和关心。

但就在我们三人的关系进入最美好的阶段时,小倩却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

可如何叫人不心酸?擡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雯雯姐满脸的泪光——我跟她在一起

很久了,她只哭过一次,那是我们第一次亲密接触的那天,她成为我的女人之后

,那种彷徨和甜蜜交杂的心情,让她伏在我肩头留下了幸福的泪水;然而眼前的

情景却完全相反,一直以来朝夕相对的好妹妹失踪了,善良温柔的姐姐还能笑得

出来吗?我的心情远比她复杂:因为我和小倩之间不但有兄妹之名,还有夫妻之

实,这些都是雯雯姐不知道的,我不仅仅是承担著失去妹妹的痛苦,也背负著欺

骗姐姐的愧疚。

她泣不成声:怎么怎么会这样?

我说:她家?要她回去订亲,她不愿意,就离家出走了。

她强打起精神,擦去泪水,说:唉,我们吃饭吧。

我放下行装,洗个脸就开始吃饭。

饭桌上,一句话都没有,我和她都默不作声,只有她细细的抽泣,伴著不知

什么味道的饭菜下咽。

晚上,我和她依旧抱在一起睡觉,却谁都没有欲望,我甚至迷迷糊糊撑到天

亮。

开学第一天,我根本不知道课堂上讲的是什么,傍晚时分回到男生宿舍,还

是满脑子迷迷糊糊,连吃饭都差点忘了。

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一直维持到周末,雯雯姐照例来到公寓的时候,我才发

现她变了——清澈的眼睛?泛滥著乌云,原本清爽整齐的短发竟然变成一堆乱草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会崩溃的,何况她已经是三年级下学期,不良的表现将

会影响她的综合评分,影响她日后选择实习的医院,甚至长久影响她工作的前途



想到这些事情,我觉得,作为她的男朋友,也是她疼爱的弟弟,我应该做些

事情了。

就在这天的晚上,我们躺在床上,我对她说:姐,你最近心情不好啊。

她叹了口气说:唉,能好起来吗?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担心她。

我安慰她:爸爸已经找人去接她了,不用太担心。

她低声说:我只想她早点回来。

我何尝不是如此?但我又有什么办法?这个星期我已经背著她给家?打了无

数次电话,答案都一样——没有进展。

赵哥送我到公寓之后也坐飞机到了云南,以他的精明干练,来到实地调查,

居然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进展,哪能让人不担心?可我又怎能放弃雯雯姐?她把被

子拉过头,背过身:睡觉吧,我很累了。

又是一个无言的不眠之夜。

星期天,很冷很冷,这是倒春寒。

我起了个大早,特意到街上去给她买早餐。

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起来了,梳洗完毕,看见我提著的袋子,她惊讶地说:

你到底干什么?

我笑笑:给你买早餐啊。

她强笑一声,摸摸我的头发,说:小少爷也会照顾人了。

我放下早餐,说: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吃早餐的时候,我坐在她右边,左手搂著她的腰,头靠在她肩膀上。

她早已习惯了我这种撒娇的姿势,也不反对,自顾自吃著。

我把右手挪到她胸前,久违了的大肉球已经坚挺无比弹性十足。

揉捏了一阵,我又把手伸进她衣服?面。

刚一触到她的深沟,她突然一激灵,说:呀!别弄!好冷!

我说:那你给我暖和一下嘛!

她不再说话,左手隔著衣服把我的右手按在胸前,那软绵绵暖洋洋的感觉!

这是挑逗啊!我乘胜追击,左手也探进她的背后,直奔关键地点——胸罩带扣。

扣子打开,我一边让左手在她背后吸收热量,一边让右手继续工作,解除她

的内部防线。

她被我弄得吃不下了,索性一丢筷子,油腻腻的嘴巴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说:弟弟,我们今天来开心一下好不好?暂时让我开心一下。

这正是我的计画——不管怎样,即使我承担巨大的压力,我都要让她保持精

神,至于这是姐弟亲情还是男女爱情,其实都不重要了。

公寓?开著暖气,即使室外倒春寒让我差点冻僵,雯雯姐的体温还是迅速恢

复了我的体力。

我直接把她剥个精光,抱起来扔到床上,扑了上去。

跟她在一起已经很长时间,做ài无数次,除了第一次之外,每次都是轻轻地

爱抚亲吻,就连正式的交合也一样温和无比,而现在我先温柔后粗暴的行为,足

以用激情驱散她心中的阴云。

她反应很大,大概是饿坏了,我才刚进入,她就迫不及待地抱著我的脖子,

在我身下扭动著修长的身躯,屁股不停往上顶,拼命想把肉棒纳入身体。

一双美乳也随著她身体的波动,有节奏地跳跃著,荡漾的乳香弥漫开来,让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爱的气息。

我很卖力地在挺动著,粗长的肉棒一次又一次贯穿她的身体,直达最后的要

塞。

然而,硬撑起来的兴致并不能掩盖我内心的苦闷,反而让我心不在焉地动作

著,一不留神,竟然射了进去。

她察觉到了,问:你射了?

我尴尬说:对不起,姐姐,我

她很宽容地笑了笑,说:没关系,休息一下,今天我们好好享受一下,好

不好?暂时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

本来是我要安慰她的,结果反而变成她安慰我,我真是哭笑不得,不过这也

好,我总算达到目标了。

这一整天,我跟她连接在一起的时间就占去了大部分,剩下的就是做饭吃饭

睡觉,就连洗澡的时候我都深深地进入她的体内,用我的体液留下记忆接下

来的两个星期,我们都以这种方式麻醉自己,掩盖失去妹妹的痛苦

第22章 命运转捩点

二年级下学期的第四周星期六,我一辈子忘不了这一天。

我为早上来访的雯雯姐打开房门的瞬间,她的眼神震撼了我的心灵——就在

那湖水般清澈的瞳孔后面,闪烁著无法掩饰的激动,像是快乐,又像是忧愁,还

带著一点点彷徨和无助。

面对这种从未出现过的眼神,我突然觉得熟悉的雯雯姐变得陌生起来。

她坐在沙发上,紧靠著我,老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站起来给她倒杯水,想摆脱这个窘境。

放下杯子重新回到她身边,她既没有道谢,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拿起杯子就喝



反而突然一转身扑到我身上,把我压在沙发上,双臂撑起身体。

四目对视,她眼?那种怪异的光芒一闪而过,接下来,她说了一句话,一句

足以改变我一生的话:我怀孕了,我有了你的孩子。

空气凝固了,时间停止了,我的思绪也被定格在这一瞬间——她怀孕了!是

我的孩子!一直以来,她跟我的关系就像其他拍拖的同学一样,手拉手上学,偷

偷同居,做ài,这完全没有因为云雨双姝的插手和小倩的出现而有本质的改变。

对我而言,她不但是令我骄傲的女朋友,还是给我照顾的好姐姐,我对她的

感觉,即是男女的爱情,也是姐弟的亲情。

在我的家庭看来,父母也默许了她作为未来儿媳妇的身份。

而然,这些温馨浪漫的关系,即将画上句号,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不期

而遇的我们的孩子。

对于这种突发事件,我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更没有任何经验,怎么办?我才

二十岁,根本不是结婚的年龄!其次,在学校看来,出现这种事是校风败坏的表

现,看来我们在学校也呆不下去了!再说,父母会接受这个事实,让我们结婚吗

?就我自己来说,我对雯雯姐的感情是毫无疑问的,但突然间说到结婚生子,我

实在实在是手足无措。

雯雯姐的也一样,她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爱情之花虽然已经盛开,但只会在毕

业之后才结果,而现在情况完全改变了!我凝视著她的眼睛,她也凝视著我,有

实无名的年轻小夫妻就这样做著心灵的交流。

终于,她说话了: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爱我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角隐隐泛起泪光——我知道,哪怕是一直以来都以

强势形象出现的雯雯姐,遇到这种事情,她也一样是彷徨无助的小女生!她也需

要关心、爱护,她也需要男人的胸膛!她的眼泪提醒了我——我是男人,这个一

直以来都受到她保护照顾的小男人,现在应该站起来,承担男人的责任,做男人

应该做的事情了!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上一次跟她提起结婚,远在我们第一次结合的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还记

得很清楚,她捏著我的鼻子,那种娇羞万分欲拒还迎的表情,这是我们浪漫故事

的开端。

现在,再一次提起结婚,却意味著这个故事即将走向转捩点——没有人知道

故事会走向何方,就连我自己都毫无头绪。

她俯下身,死死抱住我的肩膀,在我唇上狠狠地一吻,主动把舌头缠住我的

舌头,送上她全部的津液——我爱你!

我不顾后果地解开她的衣服傍晚,我给父亲打了电话,怀著忐忑不安的

心情,我再一次询问了小倩的下落,也再一次得到了没有进展

的回答,而当我把跟雯雯姐之间的事情和盘托出的时候,父亲愤怒地挂断了

电话。

滴滴的忙音响起,我和雯雯姐彼此抱著对方——二十年来,我从未感到过如

此的惶恐。

父亲,这座一直耸立在我背后的不倒大山,竟然在一个电话之后突然消失得

无影无踪,我失去了唯一的依靠,而更加让我担忧的是,我身边正依偎著我未来

的妻子,她腹中还有我和她的孩子!这种感觉,就像落难的水手,在阴冷的月光

下躺在荒岛的沙滩上,心中的绝望凝成一团,血液不再流动,心脏也不再跳跃,

就连灵魂都冻结了,缩成一团。

又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一早,母亲打电话来了,我本不指望有什么特别

的转折,毕竟母亲一直以来都甚少就家?的重大事情做主,但她说的话让我心头

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小文,我帮你联系好了,你们来香港定居吧,早点结婚也

好。

我恍然大悟——香港法律规定年满十六岁就可以结婚,只要我和雯雯姐成为

香港居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结婚生子!雯雯姐也对未来婆婆的帮助感激涕零—

—不管怎样,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了。

星期一,我们开始办理退学的手续,一切都是公开的,唯一被隐瞒的就是雯

雯姐肚子?的人,这件事背后真正的主导者。

这件事在学校?炸开了锅——学校?最受争议的情侣要退学了,街头巷议是

少不了的。

就在我们的身边,所有的人,无一不表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尤其是廖海峰

,更在林韶华为我们举行的我们的告别晚会上借著酒劲说:小文,你告诉我,

明天外星人就会入侵地球,我一定相信是真的。

告别晚会上的人不多,只有我们最要好的几个朋友:云雨双姝、晴子师姐、

廖海峰、林韶华、纳兰冬梅,还有小师妹杨晓晴和其他几位同学。

我心?很清楚,这一句玩笑,凝聚了我和他们之间或长或短的友谊——不管

我是多么受争议的人物,也不管我做过什么事情讨好或者得罪他们,在这珍贵的

两年?面,我和他们之间的友谊都是毋庸置疑的,这种友谊将会一直存在下去,

哪怕我和雯雯姐马上就要离开。

酒过三巡,雯雯姐一直避免喝酒的行动引起了云雨双姝的注意,我心?很清

楚,云雨双姝不但聪明,而且对这些事情特别敏感,秘密快要被揭穿了。

幸运的是,她们很识趣地拍拍雯雯姐的肩膀,跟她一起到阳台透透气

去了。

深夜,除了雯雯姐,大家都有些醉意了,廖海峰跟我深深拥抱一下,拍拍我

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朋友,珍重!

简短的道别,这四个字代表了他的心意,男人之间的友谊,不需要泪水和倾

诉。

看著醉得不行的林韶华趴在廖海峰背上,晴子师姐搀扶著杨晓晴,四人一步

一步走向宿舍,我知道,我的大学生活提早告一段落了。

云雨双姝意犹未尽,把雯雯姐送到我公寓?睡下之后,又把我拉扯到纳兰冬

梅的房间?面砌四方城。

面对三个美女,我不由得想起刚来到大学的第一个国庆日,我、雯雯姐和云

雨双姝那次堪称经典的牌局。

想起第二天就要告别她们,以后也不见得有机会再见,尤其是云雨双姝,这

对鲜活的双胞胎美女,经过两年的交流,我还真不舍得她们了,而纳兰冬梅那种

内热外冷的气质美女,同样是万里挑一的,真可谓可遇不可求。

我决定,这个晚上,最后再放纵一次天亮的时候,我带著又酸又麻的感

觉回到公寓,雯雯姐已经起床了。

她做好了早饭,招呼我坐下吃饭。

她坐在我身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问了一句:昨晚爽透了吧?

我差点噎死!连连咳嗽不已——她知道了?她微微一笑,手在我胸前轻轻抚

著,说:小色狼,我就知道你对他们想入非非,你想骗过姐姐吗?姐姐只给你

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哦!

的确如此,但又何止如此?我跟她们的肉体交流,不论次数还是频率,其实

都仅仅比跟雯雯姐的略低一点而已!她又笑了:接下来这大半年,姐姐不方便

,你要乖一点哦!

我心头大动——对于她自己来说,一个习惯了每周做ài的年轻女子,突然间

要暂停大半年,那种痛苦可想而知,而现在她大方地让我用特殊的方式在最后的

时刻留下了对三位美女的回忆,不但是对我这个弟弟的一种放纵溺爱,在另一个

层面上,也是安抚我过于旺盛的欲求,好让她能更好地养育我们的孩子。

得妻如此,我这一生真是死而无憾了。

赵哥负责开一辆宝马轿车接我们回家,见到他,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小倩,虽

然雯雯姐在身边,但我还是按捺不住,向他打探起小倩的下落,他毕竟是亲自去

过小倩家?的,加上我一直跟他关系不错,他说的话可信性最高。

雯雯姐听我问起小倩的下落,也不由得靠了过来想听一听。

赵哥的表情很奇怪,他低下头,眉头皱著,唇角微微抽动几下,呼吸变得急

促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说:对不起,少爷,我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雯雯姐的头靠在我肩上,低低抽泣起来:小文,我好想她我们以

后都见不到她了吗?

我捏捏她的手掌,强笑著安慰说:也许还有见面的机会吧。

嘴上是这么说,我心?想的却是别的:我该如何面对小倩?我期待她回来吗

?要说我不想念她,那是骗人的,这么可爱聪明的妹妹情人,我怎么会舍得她离

开?但她回来了又怎样?尽管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这种关系本身就

是违背人伦的兄妹禁忌之恋,我不可能放弃雯雯姐和我们未出生的孩子,去跟我

的妹妹远走高飞。

即使哪一天她真的回来了,我和她之间也只能永远停留在兄妹的亲情,那份

纯洁真挚的男女之爱,从雯雯姐的身体出现另一个生命的那一天开始,就永远画

上了休止符。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我的路没有岔道,今后陪伴我终身的人,是温柔善良的

雯雯姐,为了她,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得不放弃其他的一切——包括我最

心爱的妹妹在内。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都无法回答自己,到底谁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但这个问题现在还有意义吗?把物品整理好,关上公寓大门,把钥匙交回到管理

处,就在我放下钥匙的瞬间,我心?竟然涌起了不可遏止的悲凉,不由得回头看

了一眼——一身睡衣的纳兰冬梅正站在楼梯的拐角,远远对著我和雯雯姐,轻慢

地挥著手跟我们道别,让她这位大小姐在休息天早起是不容易的,但她还是做到

了。

可是在我眼?,那却是小倩的影子,她披头散发地在遥远的地方挣扎哭喊著

,我看不清,听不见,只感受到莫名的痛苦。

别了,我早夭的大学生活;别了,我最美丽最浪漫的回忆;别了,我最珍贵

的朋友们;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永远永远把这些都留在身边,真想永远永远跟

我最爱的姐姐和妹妹在这小小的公寓?,维持著三个人的小家庭,过著平淡又幸

福的生活。

我用力闭上眼睛,狠狠地摇摇头,想把这些思绪赶出脑海,结果,反而是心

?更加冰冷拉上车门,我甚至不敢回头看纳兰冬梅的身影,我怕只要我一回

头,我的灵魂就会永远被封印在这个地方——事实上,我的想法是无意义的,我

朦胧的爱情早就扎根在这个小房间?面,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雯雯姐强忍著激动,给我递来一块小药片,声音稍微有些颤抖:你很累了

,吃点药,好好睡一觉吧。

我接过药片仰颈吞下,药效很盛,之过一会儿我就昏昏欲睡了,头倚在雯雯

姐肩上,进入了梦乡。

在梦?,我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在无人的草原上漫步,那一片醉人的鲜绿

上点缀著或鲜红或亮黄的小花朵,阵阵沁人心魄的泥土清香荡入脑海中,我已经

忘记一切了吧,这就是极乐世界吗?恍惚之间,听到背后有陌生的声音叫我,回

过头,一位三四岁的小男孩一边喊著爸爸一边笑著跑著,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位

美得惊人的少妇正缓步而来,高挑的她穿著深蓝色的牛仔长裤,一双平底帆布球

鞋,一件宽松的运动体恤衫,定睛一看,那不是雯雯姐吗?虽然她还穿著那一套

衣服——跟我初遇的那一天,她就是那一副打扮——但她成熟了,清爽的短发变

成了清逸的长发,眼睛?透射著的亮光,那目光温柔依旧,只是少了一点天真,

多了一份睿智。

伴著这两人,我感觉到自己也长大了,不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夥,而是承担

著家庭的稳重男人。

只是我隐隐约约地感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另一个人,另一双眼睛看著

我,我知道这是谁,但我却不愿意去想,她是我最后的爱的故事。

第23章 爱的呼唤

这一觉睡的时间似乎有点太长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没有看到雯雯姐

一如既往的微笑,也没有听到赵哥憨厚直爽的话语,我眼前是一片灰白,

耳边是阵阵滴滴声。

头很痛,甚至有些晕头转向,这是药物的作用吧,雯雯姐给我吃的药可真够

强。

我试著挪动手臂,却只感到阵阵刺痛。

陌生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医生!九号醒过来了!

九号?什么九号?她说的是我吗?不可能,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分明还坐在

回家的车上,雯雯姐就在我身边,赵哥双手还紧紧握著方向盘呢!我怎么会成了

九号?一个戴著口罩和帽子的穿白大褂的男青年出现在我面前,透过他的金丝眼

镜,我隐隐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影子,他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快想起来啊!我

这脑袋是怎么了?快动啊!这死脑筋!后脑一阵剧烈的疼痛伴随著眩晕的感觉袭

来,我的视野?冒出无数星星,不得已我只能闭上眼睛,半清醒之间,我听到那

男人和女人在对话,却一个字都没有进入脑海——正确地说,我只听到了含糊的

说话声。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好很多了,窗外耀眼的阳光倾洒在我胸前,在开

著空调的室内给我阵阵暖意,我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这?是医院的重症监

护病房,我的手臂上插著针头,这小东西深深地插入了我的身体,让我的手臂哪

怕挪动少许都会有难以忍受的痛苦。

身边没有别的病人,偌大的病房,除了值班的护士,只有我一个人躺著,那

冷酷的机器正发出嗡嗡嗡的沈闷声响。

无数个问号涌进我的心中——我为什么会在病房??雯雯姐和赵哥在哪里?

从窗外的光线来看,这时候已经是酷暑的七月,难道我在这病床上昏睡了三个多

月?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我发生车祸了?可我为什么在此之前没有半

点疼痛的感觉?而且没有任何一点明确的回忆?又过了一天,我的精神状态已经

好转过来,那男人口罩下的真面目也逐渐清晰起来——他是我早已认识却又素未

谋面的情敌,德师兄!虽然他至今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但我不会忘记那一张脸

,哪怕我现在只看到小半!那天下午,常规查房时间,德师兄来到我面前的时候

,我劈头盖脑就问: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一个躺在病床上三个多月从未说过一句话的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有

一种特殊的震撼,他愣了一下,答非所问:你可以说话了?

我没有理会他的诧异,追问: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乎意料地,我这句话仿佛瞬间吸走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叹了口气,颓然跌

坐在一旁的小座椅上,摘下眼镜,双手掩面,低声说:说来话长。

我听他语气不对,巨大的浓黑阴影掠过心头,强自镇定一下,说:我躺在

这?,有很多时间听你说。

他先给我注射了少许镇静药,然后才把这三个多月来的事情慢慢告诉我:就

在我和雯雯姐回家的路上,汽车开上高速公路之后,一辆巨型货柜车突然翻车,

不偏不倚正好压在我的车上,把车的前半部分压成铁饼,坐在后座的我在睡梦中

头部和四肢受到重击,失去了意识,雯雯姐拼命把我压在座位下面。

救护车来到之后,是德师兄亲自把我擡上担架送到医院,又是他自告奋勇调

来重症监护病房一直照顾我,直到今天,我已经昏迷了整整三个半月,脑部的淤

血经过几次手术已经清理乾净,四肢的骨折也基本恢复,在精心治疗之下,我终

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我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我心情稍微平复之后,一阵冰冷的气息从心底

涌起,我突然不顾一切地从病床上坐起来,两手死死抓住德师兄的肩膀,大声问

:雯雯姐在哪里?她现在怎样了?赵哥又怎样了?

他没说一个字,这让我心?的恐慌更加无法控制。

过了一会,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臂,说:你先止血吧。

我快要疯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挣脱他的手,猛然瞥见他手心殷红的鲜

血,这才意识到我刚才剧烈的动作把针头从体内撕扯出来,一道寸许长的口子正

在不停冒血。

一边用手按住伤口,一边厉声质问:快说!他们到底怎样了?

旁边的护士正要上前阻止,德师兄挥挥手让她退下,她便不再说话,退到一

旁静静地看著。

一阵死寂差点让我的心跳停止,病房?的三人沈默对视,没有任何话语也没

有任何动作,只有沈重的呼吸声充斥著每一个人的感官。

终于,德师兄侧斜的脸上露出无法遏止的痛苦,他的眼角无声地淌下一颗泪

珠:他们他们都都不在了。雯雯她托我跟你说她很爱你

请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找到妹妹

我的灵魂消失了,只剩下一副皮囊重重地摔倒在病床上,我看得见,听得到

,却没有任何反应——我死了吗?这就是濒死的体验吗?呵呵,那也好,我终于

可以实现自己的梦境,跟雯雯姐,还有我们可爱的孩子在一起了,好,好事一件



我会祈祷这只是一场梦吗?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小倩没有离开,她还会每天

在我身边撒娇,雯雯姐也还像往常一样早起做早餐,跟我手拉手去上课,是吗?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拜托,让我醒来吧!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听到一个陌生男

人的声音说:病人的精神受到严重打击,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而且他的求生

意志非常薄弱,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请你们探视的时候不要刺激他。如果可以

的话,请尽量不要跟他说话。

身边脚步声响起,伴随著低低的抽泣声和叹气声,我可以感觉到,正有几个

人在我身边看著我,但我不想理会他们——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已经不在了,她

对我深深的爱,让她在死神面前毅然把最后的希望留给了我,毫不犹豫地用身体

来掩护我,用生命来守护我!我活下来了,但是,她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带著

我们尚未出生的孩子,永远永远消失了!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那么爱我

,那么关心我!甚至挂念著那个其实是她情敌的妹妹!我开始觉得我是一个罪人

,我欺骗了一个如此爱我的女人!像我这种人,不值得她爱我,不值得她为我付

出,更不值得她牺牲一切!就让我这样永远睡著吧,我没有醒来的必要了,我也

不想祸害其他人。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越来越多的回忆涌现在我的眼前:我见到了了云雨双

姝,她们舞动著著健美修长的胴体,对我百般挑逗,我却一笑置之;还有苏美杏

,正在阴暗的小仓库翘起小屁股,媚眼如丝,我对她摆摆手,让她走了;纳兰冬

梅和春兰穿著旗袍走到我身边,远处还有夏竹和秋菊在挥著手,我摇摇头,转身

离去;背后传来小夜莺杨晓晴的歌声,她也在呼唤著我,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回应

了;季丹凤和她妹妹在一起,坐在网吧的卡座上,手?拿著计时卡,招呼我去上

网呢,可我那有兴致?还有廖海峰,他抱著足球在我眼前跑过,头一扬,似乎告

诉我他们还缺个人让我赶紧换上球鞋,林韶华也来了,她指著雅舍茶馆的门口,

邀请我一起品尝香茗这天的下午,窗外的阳光真猛,厚重的窗户和紧闭的眼

帘也不能阻挡这种热力,我的眼睛都有些酸了。

不过我还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也没有睁开眼睛的必要——现实多么残酷,

我何不沈迷在梦境之中?探病时间,我已经无数次以沈默来应对那些来探望我的

人,这一天我也不想例外。

照例的病情介绍之后,我还是听著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在我身边响著,

习以为常了。

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同,我的感官没有任何异常的体验,但我的灵魂却不

止一次地发出了警报——今天,肯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探视时间即将结束,

常规的低声谈话中,我竟然听到了来自耳边的天籁之音!清脆的女声,带著无限

激动的语气,甚至有些呜咽:哥哥请你睁开眼睛好吗?

这句话对我来说无异于冰原上的艳阳,瞬间融化了万年的冰山,点燃希望的

火焰!没错!小倩回来了!就在我身边!我很想睁开眼睛,但转念一想,问题又

冒了出来:我已经决定为雯雯姐永远沈睡,在这个世界以自我封闭的方式与她呼

应,虽然我和她再也无法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但这已经是我的决定,我不想改变



就这样过了三天,小倩每天都会在我耳边低语,诉说著她对我的思念和依恋

,一次又一次请求我睁开眼睛终于,到了第四天,我决定醒来,不再沈迷在

梦中,因为我想起了雯雯姐最后的话:请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找到妹妹。

没错!妹妹已经回来了,我没有理由让雯雯姐最后的愿望落空!我要睁开眼

睛!久违了的阳光映入我的视野,猛然自己已经不在医院,而是躺在熟悉的床铺

上;身边的人我都认识,除了我的父母,还有管家老陈和陈嫂,还有很多很多我

熟悉的佣人,唯独没有妹妹的身影。

母亲看见我睁开眼睛,喜出望外,说:小文你醒了,那就好,别多想,好

好休息。

我茫然地问:小倩呢?她在哪里?

母亲稍微一怔,柔声道:别想那么多了。

我著急起来:她在哪里?我明明听见她说话了!

母亲依旧平静:她走了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小文

她后面说的话我根本没有听到,或者说没有注意——小倩自离家出走之后一

直没有回来?那我先前听到的又是谁的声音呢?这是幻觉吗?不会!我不可能听

错的!在家?休息了几个星期,这个问题一再出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

到底听到了什么?八月底,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我的精神依旧不稳定,

除了小倩之外,雯雯姐也经常出现在我身边,不只是在梦中,有时候甚至连我在

花园?散步的时候,在房间看电视的时候,在游泳池做康复治疗的时候,都能看

到她们的身影,听到她们的声音,但当我停下脚步去寻找她们的时候,却有什么

都找不到经过数个星期的缜密思考,我决定,在九月一日向我的父亲提出我

的想法——我要亲自去云南一次,寻找妹妹的下落。

然而,父亲的态度异常坚决——不可以!你给我乖乖留在家?休养!

此话一出,连坐在一旁的母亲也不敢说话了。

我这次也豁出去了:雯雯姐说过,我一定要找到妹妹!

父亲没有给我讨价还价的馀地:你为了一个死人的话去糟蹋自己吗?

这句话,把我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你根本不可能明白!我对她的感情有多

深!这是她的遗愿,我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踏出书房前的瞬间,父亲歇斯底里地怒吼:你走!你走出这个门口就永远

不要回来!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管家老陈在门口噤若寒蝉,拼命打眼色让我止步,但是,被逼上绝路的我心

意已决——谁阻止我,我都毫不犹豫地挥拳打到他!父亲也不例外!我一直走出

了大门才停下脚步,老陈一直追上我,左右张望一下,拿出一遝钞票塞在我手?

,紧紧握住我的手,眼?有说不完的话,却只说出了一句:少爷,保重!

我很明白,从这一刻开始,我再也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而是无依无靠的流

浪汉,看著我长大的老陈,此刻已经老泪纵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我笑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也保重。

初秋的风特别凉爽,我踏著大步,挺起胸膛,踏上了寻找妹妹的征途——我

相信,只要我还活著,总有一天,能再次跟妹妹重逢,带著雯雯姐的遗愿,续写

这个美丽的故事。

不管再过多少年,也不管我身在何处,她们那爱的呼唤,都将永远在我心中

回响!——谨以此文献给我最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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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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