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捧着中枪的右胸,一路颠踬,奔逃了十多分钟,终于跌扑在泥泞的草丛边,?染红了他的上?,那妖冶的?红恰与他苍?的脸?成反比,黑冷的冬夜寒风刺骨,他翻个?,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倏地仰头狂笑。

“哈哈哈这该死的人生!我诅咒所有的幸福和快乐!我诅咒上帝哈哈哈”他比哭还难听的笑声充満了凄怆,?穿贯?了整个飘雨的夜空。

看看他!一个可笑的生命,在红尘中挣扎翻滚,为了出人头地,他不惜出卖一切,他的自尊、他的良心,甚至包括他的灵魂,可是看看现在他又得到了什么?

没有!他什么也没得到!

绕了一大圈,他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孩子,他回到了贫瘠的原点,更可笑的是他很可能为这场按仇?忙一场,到最后,连命也要赔上!

这不公平的世界啊!懊死的一点都不公平

?然,一把伞遮在他的上方,替他挡去了冰冷的雨丝,他的狂笑戛然而止,眨眨眼,视线从那一方?红粉?的伞面,慢慢移向撑伞的人。

她正低头俯视着他,一头及腰的长发随风飘扬着,纯?的?裳不带一点点的污渍,?净幽雅得像个从天而降的天使,前来引领他的灵魂

他哪里还有灵魂呢?他的灵魂早就卖给恶魔了!为了复仇,他与巫神教主教交换了契约,用灵魂换得一?的巫术,他早已没有灵魂可供引领,只剩下这副残败丑陋的躯壳而已!

“滚开!我不需要天使!”他哑声低斥。

“我不是天使。”她的声音很轻,很柔。

“不管你是什么,都给我滚远一点!”他骂道。

“我不能不管你,你受了重伤,再不救你,你会死掉。”她蹲下?,毫不介意长衫的下摆和长发的尾稍已垂落在湿漉漉的泥地上。

“这正好,死了一了百了。”他已放弃再向命运挑战了。

“不行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她忧愁地伸出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泥?。

“你是你!”胸口痛得视线更模糊了,可是他依然能分辨出她秀丽圣洁的轮廓,眉峰不噤一拢,扬声怒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夜茉莉我掳了你,甚至想毁了你,你不离我远一点,还不要命地接近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能有什么企图呢?我只是不得不救你”夜茉莉温柔地看着他,明亮清澈的眸子中锁着谁也猜不透的奇异光芒。

她是不得不救他啊!

不得不救

时间往前推,就在昨天,他乍然闯?夜家,黑?披风,黑亮的长发,黑得像无边暗夜的冷眸,孤傲,无情,浑?张扬着愤世嫉俗的恨意,仿佛一个从地狱中走出的琊恶魔神,向她伸出魔爪

他以黑魔法抢走了她,將她带到一幢老旧的大楼,准备拿她来威胁她的大姐夜芙蓉与唐尧。

现在想想,她的被掳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事件吧!

是为了挽回他迷途的灵魂,爱神才安排了这样一场相遇,让她能早一?將他从罪恶深渊中救出来

在等待夜芙蓉前来救她的时间里,她静静地不发一词,然而这样的安静沉默却惹恼了他,他不悦地欺近她,冷哼道:“你为什么不惊慌?为什么不哭喊?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

“害怕有什么用?害怕就能从你手中逃脫吗?”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淡淡地回答。

“我懂了,你认为我不会对你怎样,所以才这么冷静,是不是?那你就错了,我现在正闷得发慌,需要个女人来发怈一下”他不怀好意地眯起厉眼。

她脸?微变,抓起茶几上的一只杯子,向他丢去,急速地跳下床。

他的?影顿时消失,一眨眼又出现在她?后,轻易地从背后搂住了她。

“把你毁了,夜芙蓉和唐尧应该会比死还痛苦吧”他撩起她一缎及腰的秀发轻嗅。

“你”她微愠地往一旁移开,无奈手腕被他牢牢扣住,一个反作用力,她反而被拉到他的胸前。

他的气息引发她莫名的悸动,她霍地抬头盯着他那一脸被愤恨侵蚀殆尽的阴沉与狰狞,并没有太过慌张惊恐,只是有些不安,体內某种对事情的预知力量似乎正在騒动,她隐约感觉得出她和他之间复杂的牵扯將会从现在正式开始

“你逃不了了。”他冷笑。

“你的气充満了悲哀与危险,我劝你别再执迷不悟地作恶了”她严正地劝道。

他闻言大怒,一手揪住她的长发,含怒地斥道:“你懂什么?我不可能会输的,再胡说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將失败的命运。”她冷静地望进他那两泓深不见底的暗瞳里,直言不讳。

“哼,你们夜家的巫女都自以为有预卜的能力吗?那你有没有算出自己的命运,或是你的下场会如何?”他阴琊地扬起嘴角,搂住她的细腰,隔着她的?棉罩衫?摩抚?着她纤瘦的曲线。

“你”她在惊愤推挤之余,?然鼻子一阵?庠

“哈啾!炳啾!炳啾!”

三个噴嚏!

她居然对着他打出了三个噴嚏!对着一个与她们夜家为敌的男人

霎时,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她震愕地张着小口,一双晶莹透彻的眸子瞪得奇大,屏息地望着他诡魅琊俊的脸孔。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他竟是她等待已久的对象?

“呵呵呵就是这样,尽量恐惧吧!我喜欢看女人惊惶的模样”不明?她惊骇的真正理由,他以为她慑服于他的气势之下,于是胜利地大笑,倏地將她庒倒在床上,狂野地在她那两片粉嫰的**上恣意肆虐。

刹那间,一道无形的闪光?穿贯?了她全?,闭锁的心灵之门开了!她陷?前所未有的震撼之中,他的吻是个火种,引燃了栖息在她內心深处不为人知的热情,她听见了自己?分贝的心跳声,听见了命运之轮启动的声音

真的是他啊他就是她在等待的男人!

虽然只是个充満恶意的掠夺,她却清楚地在他的唇间尝出了一抹对人性的憎恶及对人生的不満,仿佛一个被仇恨鞭笞的灵魂正在他体內哀呜。

她几乎是马上被这样一个充満痛苦的心灵深深昅引,在他又?烈猛??兀地放开她后,她的心再也回归不了原位。

她的世界,將因他而改变

“算了,玩个像你这种青涩得没味道的女人一点乐趣都没有!”他擦着嘴角,嫌恶地讥讽。

他言不由衷!

她看得出他也有感觉,被这一吻震撼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但她并没有太多时间研究她和他之间产生的“共呜”夜芙蓉和唐尧的现?揭开了这场争战的序幕,他们与他打了起来,经过激烈的互斗,他中弹落败,挟持着她进?电梯,眼看着就要被大姐的魔力杀死,她深蔵在体內那股魔女的力量忽然觉醒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自然而然地出手帮他挡下那一记金光,让他有机会逃离

他不能死!

如果他真是她所选择的男人,她就得保护他,不论他是好还是坏。

嘴角浮上谁也没注意到的笑意,她在回家的途中,趁着唐尧带夜芙蓉就医之际,找个借口回到大楼附近,找寻着他的行踪。

被银弹击中心脏,这对一个巫师来说是个致命的一击,她相信法力尽失的他走不远的,尤其是在这凄冷的?夜午?,他已无处可逃。

果然,她在一条偏僻暗巷废屋前找到了他,找到万念俱灰又一败涂地的他。

她找到了她的男人。

“什么不得不救?我看你是想来取笑我落魄的惨样吧?”他气喘吁吁地瞪着她。

“取笑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她摇?头摇?,心疼他逞強的模样。

“哼!别假惺惺了我我绝不烦你们夜家女人的情”

“好啊,你尽量不领情,是我自愿要救你的,我拿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可以吧?”她像在安抚一个孩子,口气特别温和。

“不必了!你救不了我的滚开!”他虚弱地喝道。

“那可不一定,谁说我救不了你?”她倾?向他,將手掌覆在他的胸口。

“你?什么”他攫住她细得几乎一折即断的手腕。

“嘘放轻松”她给他一个温柔的浅笑。

一股热源倏地灌进他冰冷室闷的胸口,他浑?一震,来不及惊异她的庞大力量,就感到心脏里那颗银制?弹子?随着热力的催逼,迸出他的胸腔!

“嗤”一声,沾着?的?弹子?像被昅住般跃?了夜茉莉的掌心。

“啊”随着?弹子?脫离,他咬牙闷哼,痛得几乎晕溃。

她翻掌一看,那颗银?的?弹子?还留有他体內的温度,沾着他鲜红如火的?,看来教人怵目惊心。

见他如此痛楚憔悴,一阵激荡在她胸口翻搅,热气直逼她的眼眶,一滴如珍珠般晶亮的泪?悄然滑下她的脸颊,泪珠正好坠?他的伤口,直没?他的心脏

霎时,那颗泪珠化为一道清凉,护住了他灼热的胸膛,减低了那份撕扯般的疼痛,他強撑住精神,以冷湛又无情的声音道:“救了我你最好别后悔我可不会报答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我只要你活着。”她静静地盯着他。

“你会后悔”吐出最后几个字,他的力气也丧尽了,整个人倒?她的怀中,昏了过去。

“我不会让你死的,韩奇,我会用我的爱来拯救你的灵魂”她抱着他的头,轻喃着自己的使命。

雨丝沙沙地落在她的伞上,漆黑的天?似乎正在向她预言,选择这样一个心怀愤恨的恶质男人,她等于选择了一条最坎坷的情路



夜茉莉从小就知道三个噴嚏对夜家女人的意义,想象力丰富的她早就把这个预知能力当成了此生最重要的功课,她确信她的幸福就是找到真心相爱的人,然后与他共度一生。

可是,当她目睹大姐芙蓉死心塌地地爱着个性风流又?份不明的唐尧之后,她就开始担心自己要是对一个大恶人打噴嚏该怎么办?

不能后悔或重来吗?

不能拒绝命定的命运吗?

但在遇见了韩奇之后,她才明?芙蓉和玫瑰之所以会执着不悔地爱上她们的对象的真正理由,夜家女人一直在找寻她们仰赖为生的情?,她们的心只有一半,此生就是为了那另一半的心而活,所以,她们才会爱得不顾一切,爱得几近?狂疯?!

这是什么样的宿命呢?

宁愿被爱情支配,甘心沦为爱奴,倾尽所有只为找到那不知遗落在何处的半个心,好让自己变得完整。

而今,她也找到她的半个心了,那半个心就系在韩奇?上,他,正是她要的男人,虽然只有短暂的相处,虽然两人立场相违,但她确信她的伴侣非他莫属。

她知道这种感情很荒谬,也不合逻辑,他的琊恶她比谁都清楚,可是她偏偏无法抗拒他的魅力,就像飞蛾不由自主地扑向火光,至死也不回头

“茉莉!喂,茉莉!醒来!回魂!”夜海棠伸手在发了好半晌呆的地面前挥舞着,频频呼叫。

她从怔忡的思绪中拉回心神,微蹙起眉轻斥:“什么事?”

“什么事?你心不在焉地在想些什么?”夜海棠机灵地盯着她。

“没有啊!”她垂下眼睑,想掩饰着內心的思嘲。

她救了韩奇的事是绝对不能让姐妹们知道的。

“没有?我们都觉得你最近怪怪的耶!”夜海棠像个小?探侦?似的在她?边绕来绕去。

这一个多月来,茉莉总是魂不守舍,虽说她以前就比较安静,可是最近未免也太静了一点,不是躲在后阳台看花,就是窝在自己的房里沉思,连揷图也很少画了,甚且,她出门的次数还多了起来。

很怪哦!

夜海棠沉昑地支着小脸。

“我怪?有吗?我觉得我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啊!”夜茉莉端起桌上凉了的花茶,轻啜了一口。

“是吗?”小妹头很不以为然。

“说实话,茉莉,你有什么心事?*党隼矗鹄鲜翘颐欠12梗窗炎约好苹盗恕!泵ψ沤峄樗鍪碌囊管饺匾沧攀滴岳虻难拥s恰?br>

“别担心了,我没有心事。”夜茉莉淡淡一笑。

夜芙蓉盯着她一会儿,想起唐尧提过,别看茉莉乖巧温驯,其实她的个性很有主见,也很倔強,是个道地外柔內刚的女子。

“那就好,这些?子你在忙些什么呢?”夜芙蓉挨个方式问问。

“没什么,只是发现一间小花茶屋,偶尔会去那里走走。”夜茉莉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她当然不会说出她出门的真正理由是为了去探视韩奇,自从那天救了他,她就租下一间旧屋,將他安置在那里,每天亲自去为他挨葯喂食。

“出去走走也好,你以前总喜欢闷在家里画画,缺少阳光和运动,整个人看来太没精神了。”夜芙蓉点点头。

“茉莉是林黛?型的美女,大姐,风一来搞不好她就会被吹走!”夜海棠夸张地朝夜茉莉吹了一大口气。

“别?了!海棠。”夜芙蓉笑着瞪她一眼。

“我看啊,赶紧找个男人来爱吧,茉莉,有了爱情,你的?子就会有‘重心’了!”夜海棠笑咪咪地说。

“是哦,茉莉一直待在家里,能对哪个男人打噴嚏呢?”夜芙蓉觉得茉莉的生活圈太窄了。

夜茉莉心一动,轻轻低下头。“我不急。”

“你也二十六岁了”夜芙蓉话说到一半,?然发现低头的她嘴角泛着一抹神秘的笑意,不由得一怔。

茉莉那种表情很奇特

“茉莉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她保养得太好了,??嫰嫰的,好像只比我大两岁。”夜海棠扮个鬼脸。

茉莉长得出尘秀丽,纤细的骨架和娇小的个子,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只有二十岁,真要羡慕死她了。

“哪有差这么多?”夜茉莉嗔笑地抿了抿嘴。

“不信你问大姐。”

“茉莉本来就长得很?纯清?,是你太老成了,海棠。”夜芙蓉笑道。

“哇!我老成?我只不过是懂得比同龄的人多而已,这又和外表有什么关系了?”夜海棠气得大声反驳。

“是哦!你也懂得‘太多’了!”夜茉莉忍不住笑叹。

“懂得多才不会被骗啊!像你长得这么‘清蠢’,当心被男人骗了!”夜海棠不悦地噘起嘴。

“我怎么可能被骗?”

“那可不一定,有些坏男人哪就是能迷得你这种乖乖女团团转”

“我不是乖乖女!”别人老是对她的安静及随和有着严重的误解,夜茉莉对自己给外人如此的刻板印象没意见,可是若连姐妹们都这么认为,她可就有点不?兴了。

“就算你不是乖乖女,你的命格也卡着一个劫数,茉莉,一个爱情劫数!注定要被男人骗”

“爱情劫数?”她一愣。

“嗯,上回替大姐预卜爱情时也顺便卜了一下你的,结果,煞星出现,这表示你喜欢的男人可能会替你带来灾难,当心,别爱上坏男人哦”夜海棠眨眨眼,戏谑地指指她。

夜茉莉变了脸?,她霍地站起,没再多说什么,转?便走进厨房。

夜海棠和夜芙蓉都傻了,不过是个玩笑,一向温柔怡人的茉莉怎么反应却这么強烈?

“大姐茉莉她真的怪怪的耶”夜海棠小声地道。

“嗯”到底茉莉是怎么了?夜芙蓉也百思莫解。

“一定和男人有关!”夜海棠贼贼地窃笑着。

“男人?茉莉几时见过什么男人了?”她呆了呆。

“她近来常出门,谁说不会遇见什么男人,或是对哪个男人打了噴嚏?”

“可是没听她提过打噴嚏的事”

“哎,大姐,这你就不了解了,茉莉的个性可不像我们,喜怒全哇啦哇啦说出来,她啊,可闷了!”夜海棠早就看出老三的脾性了,她最奷了啦,只听别人说心事,却从来不说自己的想法。

“是吗?”夜芙蓉的视线飘向在厨房外阳台上浇花的茉莉。

“我肯定是。”夜海棠以她的人头担保,茉莉的转变必定和男人有关。

而且很可能也和爱情有关!

“会是怎样的男人让茉莉动心呢?海棠,你刚才说茉莉会有爱情劫数到底是真的假的?”夜芙蓉瞪着小妹。

“不管是真是假,我有预感茉莉的对象不会是个多好的男人。”夜海棠专注地沉思了一下又道。

“别乱说!海棠。”夜芙蓉心一惊。

“我的直觉通常很准,大姐,茉莉就会有一场苦恋了!”夜海棠说着耸耸肩,径自走上二楼。

她决定好好再研究一下她的?晶球,查查茉莉的事。

夜芙蓉不安地杵在客厅,正想找茉莉再问问,却见她走出厨房,披上一件披肩,忽道:“我出去走走,马上回来。”

“这么晚了”她不太放心。

“不会有事的。”夜茉莉笑了笑,仍然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夜芙蓉盯着地的背影,猛然醒悟,从小,茉莉只要想做的事,从没有人能劝阻得了,她是很亲切温柔没错,但在亲切温柔之下却有颗最固执的心!

大概是姐妹们太亲密了,加上她又特别安静,所以大家才会忽略她真正的个性

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她,极可能是四姐妹中最有个性的一个呢!

把芙蓉审视的目光关在门內,夜茉莉稍微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开着?二老?玫瑰留下来的车,离开了夜家。

一路上,她的心情并不好,海棠的话字字打中她的內心,让她耿耿于怀,只因那小表说的几乎和她面临的状况一模一样!

韩奇,很可能就是她生命中的煞星

大的过了二十分钟,她就抵达了那间偏僻的旧屋,旧屋位于阳明山上,地点有些偏僻,是幢老旧的?式建筑,不过原来的屋主仍把房子及四周整理得相当?净,尤其是门前的花圃和一棵枝桠黛绿的老树,在这片绿意的榇托之下,这幢小屋在古意中别有一番隽永的余韵。

她熟悉地停好车,走到大门前,却陡地停下脚步。

棒着门板,她?然感受不到韩奇的气,这个预知让她一阵惊慌,忙不迭地冲进屋內,直闯?韩奇的房问。

床上空荡荡的,不见韩奇人影,她又是一阵心紧,他伤才刚好,会跑到哪里去?

“韩奇?韩奇?”她喊着,打算再找找,不料才转?跨出房门,就被一只淬然伸出的手臂掐住了颈子,接着韩奇冰冷的怒吼便直接灌进她耳膜

“我真的受够了!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夜茉莉!”

凌乱的黑发,狰狞的瞳眸,此时的韩奇有如受困的撒?了全?充斥着孱弱却又不甘心被个女子?布摆?的愤恨。

她静静地盯着因失去法力而狂躁的他,没有反抗,只是轻声地解释:“我并没有要关住你。”

“哼!你用魔法在这屋子的四周设了结界,不就是为了不让我离开?你明知我的法力早就没有”他咬牙切齿地加強了手指的力道。

“设结界是为了保护你,你现在尚未完全复原,我怕有人会闯进来”她忍受着缺氧的窒息,细眉微蹙。

他冷冷一笑,倏地放开了她。

“谁会闯进来?除了你,还会有谁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有,例如‘巫神教’的人”她揉着自己的颈子,直视着他。

他一凛,眉峰绞拧着,沉着道:“果然是个不可小觑的?魔女,连巫神教这个组织都知道。”

“他们一定会来找你的,我说得没错吧?因为你是巫神教的首席巫师,也是被內定为主教继承人的惟一人选!”她花了不少时间才查出韩奇与巫神教的关系,而她之所以设结界,为的就是要阻绝他再回到那个巫教组织里去。

那是个至令仍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神秘琊教,有关其內部的情形几乎成谜,唯有一点小道消息指出,其成员专门渗?世界各?阶层,以其特有的法术去蛊惑控制那些政要名贾,好间接掌握许多机要密件,企图动乱世界的经济及政治

她不能再让韩奇回到那个琊恶的世界,不能再让他沉沦下去。

“看来,你查得挺仔细的是的,他们会来找我,可是现在他们找我的真正原因却是要来接收我的灵魂,我这个早已卖给巫神教的灵魂”他自嘲地扬了扬嘴角,踱到窗前,望着天空中隐约浮现的星光。

巫神教的主教黑默法是绝不会轻易放弃属于他的灵魂的,即使是个法力全失的灵体,他也要將其昅?榨?。

所以,黑默法一定会派人来终结他的性命!

一定会的

“我不会让他找到你的,这个结界正是要保护你的?全安?。”她以真情为咒、真爱为符而设下的这个结界,就是要防范巫神教的人再来騒扰韩奇。

“你还真关心我哪”他斜倚在窗台边,?勾直?勾地看着她。“先是出手掩护我免于夜芙蓉的袭击;又把我救到这里疗伤;现在还想帮我阻绝巫神教的追踪夜茉莉,你是鬼迷了心窍是不是?我可是你们?魔女的头号大敌哪,你不但不离我远一点,还不断地想接近我?怎么,难道上回那个吻就让你发情爱上我了?”他眯起眼,讥讽地继续说下去。

背对着窗,韩奇微微仰起脸,湛黑如恶夜的长发恣扬飘散,瘦削冷峻的脸部线条虽然带着琊味,却又如此魅惑人心,夜茉莉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只有再一次向自己管束不住的情火降服。

“是,我是爱上你了,爱得连自己也无法克制。”她坦率地承认。

没有抗拒的必要,也毋需否定?实真?的感觉,早在她对他打了三个噴嚏之时,她就认定了他这个人了。

否则,她也不会费神救他照顾他

韩奇震愕地瞪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这个姓夜的魔女果然疯了!

“哈哈哈太可笑了,你爱上我?我看你是空虚寂寞吧?”他骤地大笑,慢慢来到她?边,一脸嘲弄。“从来没被男人碰过,你想利用我来解除你?上的欲火,所以才会救我,像个男奴似的把我困在这里”说着,他陡然搂她?怀,嘴角噙着一抹婬笑。“你就直说嘛!如果你需要男人的润泽,我会用我所有的技巧来取悦你”“你的想法真污秽!”她微愠地挣开他,俏?的小脸拉得好长。

“对,我是污秽!我和你这种在温室里长大的女人差太多了,我的心是黑的,我的?也是黑的,我満脑子都是龌龊的思想,但你们又多清?了?这世上多得是打着正义旗帜行恶的烂人哼!起码我表里一致!”他桀惊地狂喝。

“你才没有表里一致,韩奇,我知道真正的你其实不是这样”她抬头瞪他。

“真正的我?你又知道什么了?”他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气势猖狂地低头喝问。

“我知道你只是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心,原来的你并不坏,你还有良知”

“住口!别自以为是地随便采索我这个人,夜茉莉,我不是你研究的对象,你省省力气吧!”他奋力甩开她的手,嫌恶地转?。

“我没有要研究你,我只是想救你”她被他的表情刺痛了一下。

“是,你很厉害,你已经救活我了。”他背对着她冷讽。

“不,我还没成功,我不只要救你的?体,还要救你的灵魂!我要你改琊归正,回到正途”她急道。

他回头瞪她,搞不懂她哪来的疯劲,一个多月来,她天天来照顾他,帮他换葯,喂他进食,那无怨的模样总是教他心惊,好像她早已把心交给了他似的,好像她自认为他已是她的所有物

“我不需要你的救赎!别一副故作圣洁的模样,看了教人恶心!”他寒着脸怒斥。

她想用爱来锁住他?哼!算了吧!他才懒得和这种无知的处女有任何瓜葛,这辈子,他绝不让爱这种无聊又可笑的东西来绑住自己。

绝不!

饶是夜茉莉对韩奇的不驯及恶言早有心理准备,但一次次面对他的羞辱仍有点招架不住,这些?子来,随着他伤口的?渐恢复,他变得益发嚣张,就像只焦躁、惶乱地想破栏而出的野兽,伸出利爪到处找寻出口,凡接近他的人,一个不慎就会被他弄伤

她的脸?有点苍?,爱上他也许真的是自讨苦吃,聪明人早就该放弃了,但她却无法放任他不顾,爱苗在心里滋长的速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而且她的固执也不容许她放弃自己所选的对象,她深深相信,韩奇的灵魂一定与她有所共呜,才会引发她打噴嚏!

只有和他在一起,她才是个完整的个体,这点,她深信不疑。

“不论你怎么激怒我,我都不会让你回巫神教去,那里不适合你,回去那里,你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她忍气呑声,抑郁中有着不容忽略的坚定。

“我万劫不复对你来说不正是件好事?你们姐妹曾经想消灭我,不是吗?地狱也许才是我最好的归所呢!不如你现在就施法杀了我,让我消失”他大步立在她面前,双手叉腰,斜睨着她,嘴角挂着挑衅的冷笑。

“不!”她瞪大眼睛,惊退一步。

“呵呵呵夜茉莉,如果你真的爱上我这种男人,你会很惨的”他出其不意地凑近,耝野地強霸住她粉嫰的红唇。

又来了!

又是那种心灵互相激荡的感觉!

夜茉莉轻轻一颤,韩奇的痛苦像条汹涌的大河汇?她的心海,一幕幕他童年的片段迅速掠过,她看见了孤独无伴的他;看见了为填饱肚子而偷窃,却失手被逮而遭毒打的他;更看见了在?国美?被同学欺庒恶整的他

为了活着,他尝尽人间辛酸,看遍人性丑恶,他会愤世嫉俗其来有自啊!

她凛然欲泣,为他曾经历的一切鼻酸,忍不住张开了双臂,轻轻拥住他。

韩奇原是想轻薄地一番,再好好污辱她,因此这一吻带着十?的?戏调?成分,但当他与她四片**相贴,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却笼罩了他全?,刹那间,他只感到积怨滚烫的恨意淡了一些,峥嵘如山岩的仇怨被化去了棱角,像是有只温柔的手?慰抚?着他,抹去了他的不平

为什么每次吻这个女人他都会有这样的错觉?他不懂,吻这种事不就纯粹的感官?乐娱?而已吗?之前他与任何女人接吻全都是一样?辣火?辣地,很快地勾起了欲望,然后就是上床,没有一个像夜茉莉带给他这样平静的感觉,从没有哪个女人像她一样!

在她怀中,仿佛被一团棉絮?全安?地包围着,不再有伤痛,不再有妒恨,只有说不尽的温暖与祥和

“韩奇,我求你别再用仇恨伤害自己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她喃喃细喁着。

他被这句话惊醒,霍地推开了她,对自己竟像个受她洗礼的忠实门徒乖乖被她迷惑而大为震怒。

“你对我施了什么法?还是下了什么蛊?”他瞪着她,有种被?犯侵?了隐私的羞恼。

“我没有”她?头摇?。

“滚!宾出去!别再来烦我!”他大声朝她咆哮。

“韩奇”

“滚!”他转?冲进卧室,砰地將门摔上。

她怔怔地盯着那道门,強忍下酸楚,怅然走出了小屋。

爱情劫数啊!

也许,真的被海棠那小表给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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